看完影片《苏醒》,女主人公苏小梅这个决非完美然而十分可爱的形象,令人回味、思索,并且获得美的享受。
苏小梅是个在“文化大革命”中受到伤害的小姑娘,凭着美好的心灵和执着的追求,坚强地走过崎岖的道路。十三年后她成为一名钢琴家回到北京,意外地和她始终相爱但必须离开的人——田丹重逢了。她没有眼泪,没有埋怨,也没有悲伤;有的倒是体谅、慰解和有力的唤醒。她深深了解田丹,他聪明但不够深沉、执拗但不够坚强;敢于和一些不合理的现象斗争,但对人生和生活却依然朦胧。
在银幕上我们看到由陈冲扮演的苏小梅,她性格上的外柔内刚,感情上的外冷内热,风貌上的外朴内秀,陈冲确实都理解了,也把握得准确而有分寸。
在火车站上,从感到有人在注视她,到熳慢抬起头,站起来(她原来在孜拾掉在地上的乐谱),到发现田丹,并由此而引起的百感交集,在几个中近景和一叶特写镜头中表现得极有层次而内涵丰富。当十年内乱开始,她这个音乐学院付中的学生竞因为练琴而招来了乓势汹汹的大字报,田丹拉她去葺,问她“怎么办?”她惶惑了,也许还有点害怕,轻轻说出“我不知道,……我觉得我没错。”把她的柔弱无依、惶惑无告的处境和相当自信而坚强的性格(尽管当时还处于不自知的状态)都在一个中景镜头中刻划得恰到好处。
田丹的爸爸田仲华误认为小梅烧毁了交她保管的材料时,小梅却意外地出现了,她在田仲华寓所的玻璃门一探脑袋,轻轻地、怯怯地一声:“我没有烧。”“我把它转移了。”又是多么可爱而令人难忘!导演在这里仅仅给了两个中景,但陈冲的表演,却把小梅的天真和坦诚、稚嫩和勇敢都恰如其份地表现了。当田仲华闻言大喜,夸她好孩子,让她快取回来,这时,导演给了一个大全景,俯拍小梅在严冬的雪巷中奔跑的身姿。这里,没有话语,甚至看不到脸部表情,却把小梅受到大人感激后的喜悦,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赤诚以及快快取回材料的紧张而焦急的情绪全都很好地表现出来了。
影片结尾苏小梅站在飞机舷梯上,田丹奔跑而来;此时她轻轻一睦眉,平静地凝望着他,这使人想起她对田丹说过的很多话:“除了信念和事业,一切都只是过眼云烟。”“还爱找依靠吗?……改了这毛病。听见吗?”在陈冲的表演中,人们看到灾难锻炼了一代人,苏小梅是这一代中的佼佼者。
应该特别提到角色的发式和服装:学生时两条小辫、一套蓝制服,十三年后的一头随意拢着的长发和一件墨绿色高领毛衣,套一件银灰色灯芯绒上衣。这种切合时代和人物的打扮,衬出了人物性格的发展变化,也突出了角色和演员的美。
应当说,表演的成功说明了导演在美学方面的追求和探索。但无论如何从小花到苏小梅,陈冲毕竟成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