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九年,中国京剧院的领导委派我给梅兰芳先生排《穆桂英挂帅》。每次响排,梅先生都是满宫满调地唱。我怕他累坏嗓子,就说:“您小声唱吧,不然到正式登台,恐怕嗓子不给劲。”梅先生却笑着对我说:“瞎,您不知道,我这就等于吊嗓子了。排戏的时候大声唱,到台上我就没顾虑啦。”果然,由于平常多次练唱,到演出时更不同凡响。象梅兰芳先生这样的天才艺术家,也是出自勤奋呵。
在排《挂帅》之前,我还协助北京京剧团,为马连良、谭富英、裘盛戎、张君秋导演《赵氏孤儿》。在排《盘门》一场时,当韩厥自刎后,我建议扮演程婴的马连良先生用“跪步”扑向韩尸。坐在我旁边看排戏的谭富英先生,悄声对我说:“导演,马先生的腰可有毛病。”一句话,老艺术家之间的相互体贴,溢于言表。我因初与马先生合作,不了解他的健康状况,很后悔,就赶紧对马先生说:“您的腰不好,那就改别的身段吧”。可第二天排戏,马先生仍郑重其事地走“跪步”。我连忙劝阻,马先生严肃地说:“昨晚上,我捉摸了半天,用别的身段都不合适,还是走‘跪步’好!”此后,演出该剧,马连良先生一直不顾腰疼,坚持走“跪步”一丝不苟,老而弥坚,这才是艺术家的本色!
北京京剧院一九五九年演出《赵氏孤儿》剧照。马连良饰程婴,张君秋饰庄姬。
刘玉茗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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