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多方的努力,李开屏老师的《贵妃醉酒》终于在网络与大家见面了,作为一直关注《贵妃醉酒》的我,也作为这次特约视频制作者,重新领略着这独特风格的表演,又有许多的感悟。
起初我并不理解当年王瑶卿先生为什么放着梅兰芳不用,而非要挖地三尺地把章小山找来教授这出《贵妃醉酒》的意图所在,通过几年的观摩探讨与求教,终于理解了一些。确实是章小山先生所塑造的杨贵妃是很见功力的,单从这醉的神态、醉的眼神、醉的形体等等方面表现出来的那种怨妇的情态很贴切,而这些都是非一般功底所能领悟和表现出来的。
因为比较喜欢这个戏,所以我也会从一个角度去分析女人的醉酒是什么神态,有喜悦之醉,有悲伤之醉,也有苦闷之醉,如果说醉酒是一种失态,那么醉所表现的或哭,或笑,或叫,或吐,都是不雅的举动。贵为王妃的杨玉环,在封建帝制的深宫内院,那种哀怨,那种嫉妒,那种苦闷又该如何去发泄,这便是值得研究的一个重点。
杨玉环有她的地位,同时她又是一个女人,她也有强烈的嫉妒心。她还是一个凡间的女人,这就无可厚非杨玉环因醉而表现的失态了,因酒而昏这一点的深度刻画上,我觉得章小山最能恰如其分地表现出来杨贵妃的那种失态。翻阅过一些资料,也了解到当年章小山跟随王瑶卿先生进宫侍奉,他是认真地观察了后宫嫔妃们的生活状态,所以才会塑造出这个别具一格的杨玉环形象来。
梅兰芳先生的醉酒已是深入民心的了,且其深度的内涵也非我们所能捕捉的到,哪一颦一笑一个眼神都透着深厚的文化底蕴,是任何人无法超越和模拟的,但梅先生是一种以点盖面的形式塑造的杨玉环,虽然不是那么细致,但其醉的那种气魄也让我们感觉到了另一番韵味。所以我说梅兰芳的醉酒是一种大写意的牡丹图,而章小山的醉酒则是于细腻处见功夫,把杨玉环的那种悲、怜、苦都恰如其分地表现了出来,犹如一幅工笔牡丹图。明白了章小山这出戏的精髓所在,就不难解释当年王瑶卿先生为什么把章小山找来教醉酒的用意所在了。
老北京的观众依然还记得当年李开屏在北京演出的盛况,她曾以《贵妃醉酒》和《拾玉镯》双出连演而轰动一时,可惜她几经周折落脚于津门后,直到文革结束才逐渐恢复了艺术青春。她盛年的演出,也就是能完整展示章小山艺术的版本我们今天无法领略到了,只能是聆听一些老戏迷们津津乐道的叙述中揣摩一二。在多年的舞台生活和细心观摩中,她很好地领悟了梅兰芳所表现的贵和筱翠花的醉,所以塑造的杨玉环也是颇有特色的。
我们今天所看到的这个版本是她近六旬时的演出实况,身体状况限制了她的表演,明显地看出一些繁琐的动作她是想表现而终未能表现出来,所以我觉得很遗憾,尽管如此,我们也不能因此而去否定这出戏的经典所在,任何人都比不了梅兰芳先生的那种贵,看《贵妃醉酒》应该看不同路数所表现的内涵。
李开屏是很幸运的,她曾得到过诸多京剧名家的指点与传授,除去章小山传授的《贵妃醉酒》外,王瑶卿、程玉箐、华慧麟等先生传授了她《玉堂春》《十三妹》等王派名剧;于连泉、肖长华先生亲传了《拾玉镯》等戏,施砚香传授了昆曲《思凡》;黄蜚秋传授了她《鸿雁捎书》等,这些原汁原味的老戏,都是非常吃功夫的,就不知道这些繁重而精彩的表演是否还有机会呈现在舞台。
如今的李开屏又回到了北京,按照她的话说“是北京培养起来的我,晚年回到北京,也算是对北京观众的一个交代吧”,虽然身体不是很好,虽然不能再登台演出了,但她依然是经常参加社会活动,融入到悠扬的京胡之中,她是快乐的,平时也是精心地传授国内外学生们的技艺,而对前来求教者更是无私地奉献着:“老师无私地把艺术教给了我,我也希望把艺术传下去,还给热爱它的人们”
其实关于醉酒的文字,从各个名家不同版本的剖析与比较,到各个版本的路数,我已写了不少文字了,但看着镜头,我还是总想说点什么,于是便随意地写下这些文字,以作纪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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