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云：“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老子·三十三章》)意思是，能够正确认识别人的人，才有智慧；能够正确认识自己的人，才叫聪明；能够战胜别人的人，才有力量；能够克服自己的缺点、纠正自己的错误的人，才是强者。这话非常深刻，“无知”、“无志”，乃演员之大忌。无知才骄傲自大；无志必固步自封。

讲两个故事。上海武丑演员贾斌侯曾对我讲过一段盖叫天的往事：二十年代，盖叫天来北京演出。那时，杨小楼每晚演戏，盖老天天带我们去看杨的戏，总是赞不绝口。有一天，杨演《恶虎村》。此戏是盖叫天的拿手活儿，所以，看戏前盖说：“要论这出戏，那可得数我”。杨的《恶虎村》是从“辞差”演起。看到“走边”时，盖就离座而去。我们都莫名其妙，也跟着出来了。回来后，大伙儿问：“盖五爷，您看他这出戏怎么样？”盖无限感慨地说：“真好哇！我演《恶虎村》，到了‘走边’才显出我来，前边的戏就那么回事。可人家在前边的文场子就把戏做足了，到‘走边’，一撩鸾带就全齐了。”从此，盖叫天也在武戏文唱、刻划人物上下功夫了。

再说贾斌侯，他21岁才开始识字，勤奋好学，后来能阅读古典文学作品。他与江南著名猴戏演员郑法祥是好友。贾斌侯讲过一段他自己学猴戏的故事：郑法祥的《金刀阵》中有一套棍，耍得慢而匀，处处有棍花儿。这一套棍，加上身段表演，足有半个小时，很有特色。我学会这出戏后，有一天去找盖叫天请假，说要到乾坤大剧场串演此剧。盖很高兴，说“我们都去看”。那天，我演得很不理想。完了戏，没敢见盖就溜回家了。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人家肯教，我却演不好；不行，非练出来不可！半夜就起来练，一遍又一遍，练了整整一年。后来我们到天津演出，盖叫天让我再演《金刀阵》，这回我就拿下来了。

自知者明，自胜者强。广大中青年演员，不是应该从前辈艺人的身上得到借鉴吗？

盖叫天在北京演出的《恶虎村》，袁世海配演濮天雕。
容国尉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