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一个夜晚,首都北京寒风袭人,但这里的广和剧场却座无嘘席。北京京剧院三团正在演出高(庆奎)派名剧《逍遥津》,挂头牌的就是素有“铁嗓钢喉”称誉的著名京剧须生李宗义。他那精彩的表演博得了观众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李宗义已是六十九岁的人了,而他的嗓音还是那么刚劲挺拔,身段工架还是那么端庄漂亮,把汉献帝刘协演得维妙维肖,栩栩如生。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来到了李宗义的寓所。只见他身板硬朗,脸色红润,深藏在浓眉下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要不是岁月的风尘在他脸上嵌下了深深的皱纹,我真不相信这已是年近古稀的入了。 “您是怎样学戏练功的呢?”我问。 “说来话长,还是从童年谈起吧。”李宗义连吸了几口烟,缕缕白烟好象带着他又回到了那遥远的年代,回到了渤海湾畔,津门渡口……。 李宗义出生在天津的一个贫苦职员家庭里,父亲在一家洋行里做工,繁重的劳动使他过早地离开了人间。当时,正在上小学的李宗义只好中途辍学,到电话局、烟草公司等处去做临时工,挣一点点钱以减轻家庭生活的负担。 李宗义从小就是个小戏迷。那令人陶醉的国剧艺术象有一种神奇魅力似的,强烈地吸引着李宗义。每有戏班演出,他总要想法跑到后台听“蹭戏”,边看,边学。演员练功,他就照着比划。李宗义的大伯家有留声机,他有空就跑去守在留声机旁。谭鑫培、高庆奎、余叔岩、言菊朋、马连良等名家们的唱片,他一遍一遍放着听,一句一句跟着唱。聪明伶俐的李宗义,学谭象谭,学高象高,学马象马,唱得有腔有昧。人们夸赞说:“这孩子要能‘下海’学戏,准保错不了。” “当时在国剧盛行的天津,不但有好些戏班,还有许多的票房。可那是有钱人玩的地方,我家度日尚且艰难,哪能玩得起‘票’呢?不过,穷倒有穷的玩法。”谈到这里,李宗义端起茶杯,连呷了几口茶,给我讲起他当年“玩票”的情形。 李宗义到戏园里“偷戏”,跟着留声机模仿,已经学会了不少戏文,总想能有机会演唱一下。他家附近有个电料行,为了揽生意,门口挂了个广播大喇叭,李宗义便成了播唱者之一。不久,一位有钱的人家为了“拢”住自己的两个儿子不到社会上去胡闹,便租了一个票房,聘请了老师,特邀李宗义参加,李宗义便成了这家票房的主角。每天排戏练唱,为他锻炼和实践提供了极好机会。李宗义在天津皇后电影院第一次登台演出《法门寺》,他饰演赵廉,演唱得字真句明,婉转动听,显露出少年时代的李宗义身上潜藏着的艺术才华。从此,李宗义颇为人所知。当时天津影响较大的“中南国剧社”特聘李宗义为会员,他主演的《坐楼杀惜》曾名噪一时,李宗义成了票友中的名角。 “您是怎样‘下海’的呢?”我又问。 “我在姐夫的帮助下到一家电影院工作,姐夫见我是块唱戏的坯子,便经常为我邀角组班,让我唱大轴。后来,我辞了电影院的工作,就正式‘下海’了。” 1938年,李宗义第一次到北京,打炮戏是《四郎探母》,饰四郎杨延辉,同台演出的还有马艳芬、李多奎等名家。李宗义熔谭鑫培、马连良、高庆奎、余叔岩等的演唱风格于一炉,唱得声情并茂,悦人耳目,一炮打响,名声雀噪。梨园界一些同行认为,将来这个演员了不得,四大须生之一的奚啸伯说:“李宗义是与我抗衡的一个对手。” 1939年,李宗义由天津迁往北京,拜鲍吉祥为师。鲍吉祥向李宗义传授了《伍子胥》、《搜孤救孤》、《红鬃烈马》、《斩黄袍》等戏。李宗义早起吊嗓,上午练功,下午学戏,晚上演出。他那唱、念、做、打的厚实功底,即在这时奠定的,加之与在京各派名角合作,博采众长,他的技艺益精。 李宗义有一副得天独厚的好嗓子,嗓音高亮,气力浑厚,善唱悲戚高昂的腔调,很象高庆奎。他自小就是“高迷”,未能拜高庆奎为师,便问艺于长期同高庆奎合作的李洪春,刻苦磨炼,潜心学艺。经过几十年的艺术实践,他的唱腔在吸收高派特点的基础上,逐渐形成了自己的风格。且看他演的《逍遥津》。 [1] [2]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