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艳玲说:这不是个讲理的年月,我不愿意说话。我觉得好,就参与,觉得不好就不参与。你非让我说,我就骂娘。骂你了!怎么了?你不让我来,正好儿,我去遛狗。
裴艳玲说:白先勇的青春版《牡丹亭》,是左道旁门,入不得!演两三百场怎么了?能说明什么问题?什么也没有!你说他这个好,如果你家有人学戏,你愿意用他这个版本开蒙,还是愿意用梅兰芳的开蒙?道理很简单嘛。
裴艳玲说:《红灯记》“狱警传似狼嗥我迈步出监”好不好?好!可是你学戏开蒙,不也得“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吗?你能拿《红灯记》开蒙?
裴艳玲说:学戏,做什么事情,你别弄那么多口号,不就是学个戏嘛!你没别的路子可走,就得横平竖直一点一点地来。没什么捷径可走。戏曲学院请我你来讲给我们研究生班课嘛。我不讲!我讲什么呀?我讲的你们愿意听吗?你们会个十几二十分钟的戏,唱一下,得个奖就完了嘛。
裴艳玲说:别跟我说新编戏,这几十年,包括我自己的新戏在内,没一个是戏!我演《响九霄》那是我示威——你们不是说我裴艳玲只会演老戏不演新戏吗?我就演个给你看看。你给我“梅花奖”我还不要!领导说你不得奖没政绩,行!那咱就给你得个“梅花奖”。可是我自己明白,那不是戏!
裴艳玲说:什么强强联合?我就不强,我也不要别人的强跟我联合,我就是我们团自己的演员,不够加上票友,我照样把戏演得比你们好!
裴艳玲说:现在都死掐,一个人得着机会别人就没活路。过去哪儿这事儿?过去厉慧良跟张某某(笔者忘记)同一个班,比如说你给厉慧良一千,人家张某某也是大武生,你给他一千他不要,人家自己主动要八百。为什么?厉慧良嗓子好啊!你说这样能有矛盾吗?没有!这就是心里有良心。干什么心里都得有良心。
裴艳玲说:我不指望政府能扶持戏曲,人家慈禧老佛爷在的时候,不管;国民政府那时候,也不管;日本人在的时候,也不管,戏不是好好的吗?你管,你还抓得挺紧挺具体,你有权,谁敢说你的不好?江青倒是抓了戏了,狠狠地抓了十年,全国人民都跟着唱,结果把戏拦腰唱死了。
裴艳玲说:我也不指望老板能救戏曲,老板出钱,他得按他的意思来,都霸道着呢。结果关公战秦琼不就出来了?
裴艳玲说:别跟我说戏曲会不会灭亡!这话有什么意思?你能说清楚?你说了有什么用?你先看戏再说。你不看戏拉倒。戏都不看就说什么振兴啊、灭亡啊,懂什么呀!
裴艳玲说:你们不是没钱不排戏吗?一出戏不是几百上千万地花吗?我就不花钱也能排戏,我的《响九霄》,总共花了不到50万!现在我还更简单了,我的道具布景打个包就走。谁说排新戏一定要多花钱?
裴艳玲说:昨天还一个不知道干什么的,今天提拔当了管文艺的小科长,他他妈突然全懂了,到了剧团指手画脚:这这这都得那么那么来。你他妈懂什么呀?可是,没办法,一当官,什么都懂了,脾气也长。
裴艳玲说:一个演员,你最不应该忘记的是你的开蒙师傅。你拜名家为师,现在名家根本就不教,学生也不学,就是沾个名儿。
裴艳玲说:小许,你要是有时间,统计一下,截至现在得梅花奖的演员,看是雄的多还是雌的多?一统计你就明白了。
裴艳玲说:我师父解放前被阎锡山的马弁打瞎了一只眼睛,他沿铁路要饭到南京告状,胸前挂块牌子,上面写着俩字:冤枉。解放后,他老伴自己织小土布被当投机倒把,红卫兵知道他性格刚烈,故意游斗他不游斗我师娘。结果我师傅回到家,自己用裤腰带把自己活活勒死了。这人,这种性格,他的戏能不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