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这一诞生在中国的精妙艺术,是人类艺苑中当之无愧的瑰宝。2006年京剧入选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2010年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非遗名录。
京剧舞台上,生旦净丑,唱念做舞,诠释人生百态。于形形色色的行当之中,花脸的唱腔往往给人以火爆、干脆、直爽的快感。天津这片肥沃的戏曲土壤亦是名净辈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邓沐玮就是其中的一位。从机会偶然报考戏校的少年,到在戏台上浸润数十载的长者——邓沐玮割舍不下这份情:“我这辈子就是唱京剧的。”
记者:您从小就喜欢京剧吗?
邓沐玮:我小时候有两个爱好,一个是京剧,另一个是画画,如果我没有做演员,可能就去画画了。过去我家中有很多老戏唱片,马连良先生、谭富英先生、杨宝森先生、金少山先生、裘盛戎先生等等,这里头我最爱听的就是裘盛戎先生。那时候没事就听,小学的时候就能唱几段了,最喜欢唱的就是《坐寨》里“将酒宴摆至在聚义厅上”,还有《锁五龙》,在学校有联欢会什么的,我都唱。
记者:您是怎样走上京剧之路的呢?
邓沐玮:我考戏校纯粹是一次偶然的机会。1959年,戏校在当时的儿童影院招生,我正巧跟几个同学去那儿玩,看见那儿有很多人,一问之下才知是戏校招生,于是我就报名了。在我前边考试的孩子几乎都不会唱戏,就唱歌。轮到我时,考官问我唱什么歌,我说我唱段京剧,考官很吃惊,我唱了一段“将酒宴摆至在聚义厅上”,当时有一位老先生,就是后来教我的老师刘少峰先生,他给我拉胡琴。我非常顺利地通过了初试、复试,感觉稀里糊涂就进入了戏校。没想到一次偶然的机会决定了我一生从事京剧事业,我想我这辈子就是唱京剧的,这是我与京剧的缘分,于是就塌下心来一心一意都扑在京剧上。
记者:作为非遗传承人,您对京剧的传承有什么想法?
邓沐玮:我们那时戏校老师教的戏多为“官中”,也就是没有流派。戏校那时反对很小的时候就归流派,但现在很多孩子学戏,刚一学就定流派,我不太同意这种做法。因为流派毕竟有它的局限性,是根据流派创始人自身的艺术条件而创立的。
那时候老师把一出戏的好多演法全部告诉你,告诉你什么情况下应该怎么演、哪些场次可以不演。但有的场次总不演就没人知道了,我现在有意识地把当下不常演的地方演出来,比如《夜审潘洪》,责打四十大板后潘洪怎么就到了阴曹地府?怎么就招了?他是被灌醉了。有一次演出我就把监狱喝酒那场加上了,所以很多没看过这个戏的人,能够把故事连上。在教课的时候得告诉徒弟,让他们知道,不然这些场次慢慢就失传了。
记者:您觉得演员如何做到创新?
邓沐玮:作为演员,最开始就是“临帖”,但不能光临帖,临帖是为了学,通过学和自己实践,才有自我的创造能力。我们不可能只演老祖宗给我们留下的戏,即使只演这些戏,还要不断挖掘人物,不断提高。当然,得多临帖,如果肚子里东西少,就创不出东西,瞎创是不行的。接过剧本后要反复看,通读,不能只看自己那部分。剧本没写到的背景,也一定要知道,这样才能知道这个人物。这点应该唱二黄还是应该唱西皮,这是不是应该有动作,都得想到。接新戏要积极参与创作。一个演员,最终一定要从临帖脱离出来,但临帖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地临,不能草草了事。当然,我们跟以前的老前辈差得太远了,但我们应该多给自己积累,多学、多看、多实践,今后才能创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