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师父全家到北京那年,我已经十岁了。
师父到哪个戏班去教戏,我也就跟着他到那里去学戏。后来师父搭了“正乐班”教戏,我在十三岁那年也就加入了这个班,在这个班里住了有五、六年,直到我十八岁才正式脱离了师父和这个班。
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生活的折磨,我已经渐渐变得“聪明”、坚强起来了。童年学艺时,由于年龄幼小,任何加到自己身上来的摧残和损害,只能忍受。我所能有的唯一“自由”,就是偷偷地躲在什么地方,去哭一哭。在这种毒打和严厉的摧残桎梏之下,弄得我真是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是好,变得呆头呆脑,灵性全无,因此人们给我起了个诨名叫“小迷糊”,连师父和师娘全这般叫我了。
到了北京后,我对于这位师娘,由恐惧、顺从,变成了憎恨!最后竟变成了一种强烈的难于遏制的报复性的感情。
这可能因为进“京”后。师娘的“谱儿”更大了。她几乎每天都要出去拜亲访友,而每次也必得我给她做“跟班”。我除了步行给她赶驴之外,还要把所有的大包小包由我背着。每次弄得我疲乏不堪!而晚间练功的时候,师父又亳不放松,稍稍有点错误或精力不济的现象,就是一顿打!
一次,师娘要到“南苑”“洞阳宫”去。“洞阳宫”是一座庙,老道们开茶馆,有一处用土叠成的“戏台”,我们在京里,逢六、腊月天气太热太冷,没有人看戏,就只好到那地方去赶“野台”唱戏找生活,“庙会”时也去。往返路程要四、五十里。
在路上,我忽然灵机一动,一条“妙计”竟兜上心来。我从路上的牲口粪上捡了一只大屎蜣螂,抽出一条线来它把拴住,偷偷地握在手里,静待时机。趁师娘解手时,我把屎蜣螂拴在了驴尾巴的根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