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慧良的节俭,戏剧圈内尽人皆知,但他对人却一贯慷慨。他未续弦时,我见过他靠在窗下手持针线缝补物件。当我发出惊叹时,他自我解嘲:“这是在学校(指高墙铁窗)学会的。”吃,以蔬菜、豆制品、辣椒,面条、米饭为主,从不讲排场。留客人用餐也仅增加一两个下酒小菜。但喝酒从不过三杯。穿,除几件较高档(那时也没有什么名牌)西装外,在街头小摊儿买些T恤也是他常搭配的穿着。服装虽廉价,不入流,但穿在他身上却时尚雅致,显示了他的修养与审美情趣。
我原是小职员,工薪层,行为举止大咧颟顸,生活消费上也不注意节俭。厉慧良对我有所察觉,常用格言启发我:“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宁买不值,不买吃食。”有一次他知道我买了不该买的东西,借用《钓金龟》康氏念白“常将有日思无日,莫到无时想有时”劝诫我。其中的“日”还十分认真地念成上口字,婉转批评了我。至今他的神态和声音仍在敲打着我。一次,他向我介绍在“大金九”烟盒(他嗜吸此烟)背面书写的一项活动策划时,我持着烟盒随口说出:“您干嘛这么节省?回头我从单位给您拿点稿纸来。”厉慧良一扫满脸兴致,严肃地瞪着我:“中共党员同志,您怎么能这样?我是买不起稿纸吗……”我一时赧然无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