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几年前,上海伶界联合会和以周信芳老师为首的保产委员会,为缓和当时经济困难的局面,将麒门弟子荟萃一堂,组织了一次义演。地点在天蟾舞台(现劳动剧场),戏码儿应观众要求定的是麒派代表作之一的《鸿门宴》。海报贴出,戏票一抢而光。
平日演出《鸿门宴》,张良是周老师的绝活。这一次为了提携弟子,他自演范增,张良由陈鹤峰饰演。周老师点我演樊哙。另外,高百岁饰项羽,杨保童饰刘邦,王富英饰项伯,于宗鸣饰韩信,钱麟童饰曹参,周老师的大徒弟程毓章饰中军。其它角色则是:刘泉奎饰项庄,崔广福饰钟离昧。
高百岁师兄和我一样是花脸开蒙。所以他演项羽得心应手。“鸿门宴”一场,一个“点绛唇”赢得满堂彩声。鹤峰师兄扮演的张良,唱念俱佳。进鸿门的时候,他手托书信,随着锣鼓点子这几步走,刚劲有力、节奏鲜明。我扮樊哙是搓紫黑色的脸。那时我年轻力大,《鸿门宴》一场里的小开打之后,我将十二斤重的连环朴刀往空中一抛,紧接着接刀一个小鹞子翻身赶四击头亮相。就在这个四击头里杨保童师兄还有一个绝招:他双手按在桌上,在四击头的末一锣上,头上戴的“王帽”突然往下一滑,不上不下正好压在眉毛上。而他则身不动、膀不摇,把个受惊害怕的刘邦演得维妙维肖,入木三分。与此同时,场上的范增、张良、项羽、项伯、钟离昧、丁公等一起亮相,组成一个完美的画面。这时观众的情绪也达到高潮,剧场里响起了长时间热烈的掌声。
今天,周老师已然作古,当年的麒门十二弟子幸存者仅陈鹤蜂、王少楼和我三人了。我愿在有生之年,为继承和发展麒派艺术,贡献自己微薄的力量。(张俊昆整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