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京剧唱腔在曲调变化、板式结构等方面,比以前复杂、丰富多了。但是,在新创作的京剧唱腔中,象“苏三离了洪洞县”、“独守空帏暗长叹”、“劝千岁杀字休出口”等那样以特有演唱风格在观众心目中留有深刻印象的唱腔却不多。
京剧剧团里,多有专门从事唱腔设计的音乐工作者,他们对于丰富京剧唱腔的音乐语汇、结构新的音乐布局、增强气氛音乐的艺术感染力等,起了十分必要的推动作用。但是,有些唱腔设计者在熟悉、发挥演唱者的自然禀赋方面注意得不够,而有些演员处理新腔又过于依靠音乐设计,很少直接参予或根本置身于设计之外,因而使一些唱段多在曲调、结构变化上下功夫,而演唱效果却有力不从心或玄虚卖弄之感,很难给人留下突出的印象,这样很难有特殊风格的唱腔产生。
风格二字,似难言明,但不难感觉到。譬如梅兰芳的唱腔雍容华贵,这同他所擅长表演的端庄尊贵人物的性格是协调一致的,程砚秋的唱腔深沉隽永,这同他所擅长表演的愤世嫉俗人物的性格是极为贴切的;张君秋的唱腔清新华丽,这同他所擅长表演的聪明机智的人物性格又是十分相宜的。可以说,唱腔的风格是演唱者个人特有的演唱禀赋,同他所表演的人物性格、情感互相协调而表现出的一种特殊风貌。
我们谈演员的演唱风格,习惯在风格前面加上特殊二字,特殊在什么地方呢?特殊就在于演员自己特有的演唱禀赋。聪明的演员总是善于发挥自己的演唱禀赋,去表现人物性格。一段好的唱腔是出于演员的演唱之口,才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的,事实上,演员的演唱乃是唱腔艺术创作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台上动人心弦的唱腔,需要演员在台下根据自己的演唱特长,反复推敲,苦心经营。历来在演唱艺术上卓有成就的戏曲演员,不仅只是位出色的演唱者,他首先就是一位出色的唱腔设计者,即使得琴师之辅佐,其琴师也是伴随多年因而十分熟悉演员演唱禀赋的。
一段唱腔的设计,若是离开了对发挥演员演唱天赋的注重,单纯考虑旋律变化、板式翻新,甚至为新而新,以为一个唱句原本落在什么音上,我偏要落在别的音上,该快我偏要慢,就算是革新。这不应该是京剧唱腔的创新方向。如果唱腔设计真正做到从表现人物的感情入手,充分发挥演员的演唱特长,而演员又把唱腔设计当成是自己一项责无旁贷的创作任务,那么,脍炙人口的唱腔是不难产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