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著名评剧演员小月珠,最近连续在华北戏院演出白派(白玉霜)戏《潇湘夜雨》。小月珠饰演张翠鸾,在“驿馆避雨”一场,当她一张口唱“搭调”“难见面的的爹爹呀!”紧接“慢板”“听谯楼打罢了一更时分,薄命女张翠鸾我好伤心……”台下就来了一个满堂好,她喷口有力,吐字清楚,柔中寓刚,刚中寓柔,唱来深沉感人。
听后不禁使人想起了白派创始人白玉霜的演唱。白玉霜的嗓音就比较低,中音宽厚,有鼻音共鸣。她创造的低弦低唱的演唱方法,使唱腔低回委婉,连贯自如,曲调丰富,感情充实。
小月珠在《潇湘夜雨》中张翠鸾被“发配行路”一场,继承了白玉霜的唱腔,将一大段“反调”:“张翠鸾发配泪扑簌,思想起已往事我放声哭……”的近二十句唱,唱得非常连贯,似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由于她善于运用鼻腔和胸腔共鸣音,所以行腔低而不暗,轻而不飘,于委婉中见凝重;再加上器乐的烘托,更增加了凄凉悲怆的气氛,激起观众对这一惨遭不幸的弱女子的无限同情。
小月珠原名李佩玉,十一岁从师赵良玉学习评戏,当时艺名花小云。一九三七年,白玉霜从上海米津.那时正是白玉霜剧团的兴盛时期。就在这时,小月珠经人介绍进了白玉霜剧团,白就让本团演员碧月珠收她为徒,花小云从此将艺名改为小月珠。
说米也巧,这时剧团的风云仙因故退团,因而在《五女哭坟》一戏中缺了一个四女的角色。小月珠就鼓起勇气找到了白玉霜说:“二姑(大家对白的称呼)您看,能不能让我上,练一练,加段唱您听怎么样!”白说:“可以。”就立即告诉小白玉霜说。“福子(小白的小名),等小云唱完了你再唱。”就这样她在《五女哭坟》中唱了一段,虽只儿句,唱得有板有眼,很有韵味。下场后,白玉霜很高兴。就给“坐中”刘某说:“这小东西真行,想压我个点呵!”从此,白玉霜对小月珠就倍加喜欢,并让其艺术上的亲密合作者、她的鼓老龚万才,琴师焦景俊给小月珠说戏、吊嗓、教授白腔唱法,使她受益非浅,给小月珠以后在艺术上的成长奠定了基础。
一九三九年,小月珠十六岁时,小白玉霜离开了她的养母,一些原来由小白玉霜担任的角色,就由小月珠来接替。开始,给白玉霜打里子,如《潇湘夜雨》中的牛小姐,《孔雀东南飞》中的小姑,《珍珠衫》中的平氏,《五女哭坟》中的五女,《烈妇还阳》中的三娘等,因而使她在艺术上得到了进一步的锻炼和提高。当时白玉霜只演星期六、日的白天戏和每天的夜戏,小月珠就顶白天的大轴和夜戏的倒二或给白打里子,直到白玉霜故去,剧团报散。小月珠手中珍藏有十几个白戏手抄本,都是白玉霜的起家戏,如《潇湘夜雨》、《玉堂春》、《潘金莲》等。
小月珠在艺术上是一个刻苦钻研,富于进取的人,在继承和发展自派艺术上,她并不满足于只整理恢复过去的白派戏,而且还勇于探索,大胆地把白派唱腔用于现代戏当中。
一九六三年,小月珠当时所在的市联合评剧团排演《三代英雄》(即《红灯记》)她饰演李奶奶,为了把这一角色演好,她根据每场戏的规定情景、揣摩人物的内心变化,和导演、乐师们一起合作,研究每一个板式、唱腔。在戏的高潮“诉说家史”这一重点场次中,她将白腔的唱法融汇在其中,这段唱词共有四十多句,开始先起白派常用的独特过门后,就起唱第一句“我问你爹好不好?”基本上就是运用上述《潇湘夜雨》中“驿馆避雨”一折张翠鸾那句“听谯楼打罢了一更时分”的唱法,但紧跟着她在这里又走了一个低平腔,以温慈的语气探问铁梅“奶奶我你可喜欢”,到“奶奶我今天对你明言,你不是你爹亲生女,你爹也非是我亲生儿男……”她把“亲生”两个字作为重音拖长,着意渲染人物此时沉痛难忍的心情,尽力把“三代人”原不属一家一姓的情节向观众交待清楚,为下而大段的唱打下基础。根据人物心理越来越激动的变化,在节奏上就转换成“快二六板”直到“垛板”到“各处的工人成立工会”后有力地一顿,接着就用高腔唱出了“罢工游行闹翻了天”,这个腔是小月珠在白玉霜《井台会》李三娘唱的“下离井台用日瞧,人马突突杀气高……”中借鉴发展来的,她在这里走了一个高腔,就有力地表现出了罢工时的高涨气氛和当时的斗争心情。后来又转为“垛板”使曲调节节上升,步步紧凑,越往下诉说,李奶奶越发激动,心情愈加悲愤,感情愈往上发展,她就一连十句,运用一字一板的“清吟”唱法,一气呵成,直到最后“是红党、是革命,把咱三代一起联”,她又借鉴歌剧《白毛女》喜儿的唱法,按着评剧的旋律加以发展变化,甩了一个长高腔。这段大唱,节奏由慢转快,感情由低沉悲痛到激昂慷慨,音乐设计很有层次,唱腔富于感情变化,淋漓尽致地抒发了李奶奶的内心感情,结尾处来了一个高潮,极有力地表现了人物。这个戏,一九六四年曾代表天津市参加河北省的现代戏会演,受到了一致的好评。
可惜的是,小月珠一九六四年离开了舞台,中断了她的艺术生涯。尤其是在十年动乱中,她备受摧残,可惜的是她一直珍藏的那一批自派戏手抄本也都散失了! “四人帮”被粉碎了,她的心头又点燃起了希望之火,她是多么渴望着重返舞台呵!小月珠的这次登台表演使评剧白派艺术在津门剧坛再放光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