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表演好比“猴皮筋儿”,可伸可缩,富有弹性,或曰可塑性。做为戏曲导演,应当充分认识和发挥这一特性。就拿人物塑造来说,在不改变剧本的主题和人物的基调,不损害舞台艺术整体构思的前提下,导演可视演员的条件,对同一角色作不同的解释和处理。
比如中国京剧院四团演出的《春草闯堂》,原来扮演小姐李伴月的是张曼玲。她是程派青衣。我们要求她在唱上是程腔程味儿,但又要具有喜剧风格,要她塑造一个聪明沉稳、胸有城府,遇事虽要丫环春草想办法,但必经思考而亲下决断的小姐形象。
1978年重排,小姐改由梁幼莲扮演。梁是花旦,我们要求她用程腔但可以不唱程味儿。在表演上强调温良敦厚,与春草的人物关系解释为;虽名系主仆而实为闺中密友,春草遇事亦敢于代其做主。例如第五场,春草为救薛玫庭而冒认他是相府要当面与小姐贵婿,胡知府对证时,李伴月唱“一霎时好叫我犹豫莫断”。张唱,其神情,身段是独自思考;而梁唱,其表演改为小姐向春草要主意。同样台词,味道不同,这就是因人制宜。
对于排演新戏,我既反对“急就章”:突击赶排,粗制滥造;也反对“样板化”:一经上演,立即定型。我主张常演常新。一是熟戏要当生戏演.要在每场演出中保持新鲜感,严格掌握分寸,切忌演“油”了或演“过”(过火)了。常见有的演员。一个戏演熟之后,不是“偷工减料”,就是乱加身段;或是某一唱腔、某一表演曾博得掌声,就死乞自赖地“卯劲儿”,非“奔下来”不可。殊不知,矫揉造作、哗众取宠,则必流于媚俗而乏味。二是新戏要当老戏演。在长期舞台实践中,不断切磋琢磨,加工成精品;也允许演员作符合人物和情景的尝试.以期形成不同的表演流派。
例如《杨门女将》里的杨七娘,在京剧传统戏中不曾出现过。但老戏里有杨七郎,我们就将七娘当作七郎的影子来塑造。我曾设想。七娘左手使枪.右手持鞭,但由于原饰七娘的演员大枪耍得好,我不忍割爱,因此枪里加鞭的设想从末付诸实践。今后如有问津者,何妨一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