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民初,在京津两地演艺界有三位演员曾获“大王”美誉,即京剧大王谭鑫培;鼓界大王刘宝全;另一位就是评书大王双厚坪,时人谓之艺坛三绝。
谭鑫培主要在北京演出,间或来津;刘宝全主要在天津演出,间或赴京;而双厚坪主要在北京演出,对谭刘二位的艺术评介,近百年来多有记载,独对双厚坪的艺术造诣,却资料鲜见,而听过双先生的老观众,可能也大多作古了。评书前辈顾存德先生却和我谈及过有关双先生的一件轶事。
双厚坪,满人,艺名双文兴,自光绪中叶至上世纪二十年代初,是双先生的演艺鼎盛期,他的表演塑造人物逼真,布局结构严谨,注意细节描写,悬念迭出,语言生动,“包袱”不断,尤其在评书的“评”字上,无论是臧否人物,评介事态,或引经据典,或依情而论,每每令人折服,尤其令人惊叹的是他的知识面相当广,对民风民俗和各行各业的观察尤其仔细,往往把它们运用在书中。他的评书真正起到了高台教化的作用。因为他的书雅俗共赏,所以拥有大量观众,上至达官显宦,富商大贾,下至平民百姓贩夫走卒,都喜欢听他说书。他讲《水浒》《岳传》等书,最为擅长。
有一次,他演出《水浒》,当说到武松提刀来到狮子楼准备斗杀西门庆替兄报仇时,表演结束了。散场时有一位老观众没走,说道:“双先生,我跟您提个要求,可以吗。”这会儿,茶馆经理也在场,都是熟人,说话很随便,经理当即对那观众说:“老爷子,北京四九城儿,说评书还有比双先生好的吗,您还提要求?”“要不是双先生玩意儿好,我还不提这个要求呢!”双先生遂说道:“您不是跟我提要求吗,甭管他,您说,什么要求?”“我呀,明儿得出趟门儿,去天津,总得十来天,我想求您今儿您拴的这个扣子,等我回来,接着听,可有一节,这几天,您可别停演,也别换别的书,要是您答应这条,我送您一百块现洋,咱也别立字据,掌柜的就是证人,我绝不食言!”那经理一听,心想:您这要求也太难了,这十来天的书,您叫双先生说什么呀?莫怪您肯拿一百块大洋啊,这十来天准得掉座,您这是赔双先生的说书收入,不过,您纵然给再多的钱,双先生这几天,书怎么说呢!?经理这会儿也不说话了,就见双先生闻了点鼻烟儿,略一沉思,说道:“就这么着了,您回来接着听,我要是达不到您这要求,放心,这一百块钱,我绝对不要!”
待到接近十来天时,刚要开书,那位老观众来了。一进茶馆,就见屋里人都坐满了,还有几位站着的,好像比以前人还多,他心里一愣。走到台前,挤了个座儿,和双先生对了对眼光,什么话也没说。双先生一拍木头:“今儿咱们还接着说‘武二爷手提单刀来到狮子楼……’”。这位观众一听,心说:没错,真是我最后听的那个扣子!
那么这十来天,双先生说的是什么呢?原来,他从狮子楼的建筑结构引申出北京一些有名的大宅院,因为双先生到过不少大宅门上堂会,对其中的建筑结构比较了解,由此又引申出宅中一些极具情节的故事。观众不但没少,反倒引来几位瓦木工匠。那位老观众听完经理跟他介绍的一些情况之后,不由得赞美:“双先生,我算服了您了!”为此,他还多给了双先生五十块大洋,双先生最后得了一百五十块的酬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