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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演《宇宙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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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演《宇宙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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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宇宙锋》是汉剧表演艺术家陈伯华大姐的拿手戏,是一出唱做并重的戏。但演员如果只凭自己有条好嗓子,一味地傻唱,或随心所欲地加上一些不相干的动作,都不可能感动观众,因为演员只是在演“戏”,而没有演出“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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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文章作者:陈素真
摄影作者: 浏览量:2056
更新时间:2010-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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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二年底,我在徐州开始排演《宇宙锋》。 《宇宙锋》是汉剧表演艺术家陈伯华大姐的拿手戏,连擅演此剧的京剧表演大师梅兰芳先生看了都叹服。我有幸在第一届全国戏曲观摩演出中欣赏了她的表演。就把它移植为豫剧。 移植其他剧种的剧目,绝不能原封不动地照搬。我在排演《宇宙锋》时,不仅把原来剧本中的唱词、句口作了一些增删,在表演上也作了新的设计。 《宇宙锋》是一出唱做并重的戏。但演员如果只凭自己有条好嗓子,一味地傻唱,或随心所欲地加上一些不相干的动作,都不可能感动观众,因为演员只是在演“戏”,而没有演出“人”来。 我演赵艳容,是从没身处地地体验她的感情出发的。从第一次出场到全剧结束,我的感情线索始终保持连贯不断。为了避免生搬硬套,我把原来出场时的“引子”改成“对子”。虽然只有十个字,却要念出这位贤淑善良、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的身份,气度,以及她对夫家无辜受害的悲愤和寄居娘家的郁闷心情。上场时,台步端庄稳重,面部挂着忧伤神气,缓缓走至台口,凝目一望,长叹一声,然后,才用凄惋的语调念出“对子”的上联:“泪如秋夜雨刀,在念下联的“点点”二字之后,略微一怔,停顿一下,轻微地哽咽两声,再接着念:“不断流(哇)”。之后,看看大厅的门,搌搌腮边的泪,慢步跨进门槛。进门时双手同时翻水袖,左手向外翻平伸,右手向里翻齐胸,先抬左腿迈门坎儿,身子向上一提,右腿随着也迈进去,身子微微一闪,跟着放下水袖,给观众一个俊美的后背姿势。 进门归座后,赵高有自口。我不能象没事人似的,他说他的,我坐我的,而是聚精会神地谛听,思索。当赵高念到“为父下朝之时,闻得校尉人等纷纷议论”时,我的心里一动:哎呀,校尉们说了些什么呀?是不是赵忠替我丈夫死的事情被识破了?我心里这么想着,慢慢地头向外转,眼神从赵高的脸上转向观众,这是有意避开他的视线,生怕他窥探出我的心事。当赵高念到“言道我儿扶抱赵忠”时,我心里的一“动”立刻变成了一“惊”:呀,坏了,怕什么有什么!因此我把凝思低视的眼神,转为惊恐的平视。因为当时还不能断定赵高是否确知赵忠替死的真情,所以眼神变化的幅度不能一下子做得太大,只能用暗惊怀疑但还存有侥幸的目光。及至听到“赵忠”名字的时候,才由暗怕、疑惑疾转为惊骇的神色。这段戏由“动”到“惊”再到“骇”,是三个有层次的细致动作,一定要掌握好分寸。 赵艳容是个既有见识也很机敏的女子,在刹那间的惊骇之后,立刻镇定下来,很快想出了应付赵高的对策:蒙哄赵高,推翻他听信的传言。这时,我用一种凄惋、冤屈的语调念道:“爹爹说的哪里话来,你那门婿被校尉杀死,女儿痛不欲生”,说到这儿,一停,变感情,由悲相变怒容,接着用强硬的语调说:“那赵忠乃我府家奴,女儿岂能叫他丈夫!哎呀呀,这是哪里说起呀?”这几句白,要念出“这是什么话?是谁在造谣污蔑我?这岂不冤死人吗?”的感情。与此同时用眼睛偷看赵高,待发觉赵高确实被自己瞒哄过去时,才又向外暗松一口气。跟着一转念:何不利用这个机会求他给自家办点事呢?于是接着说:“啊爹爹,如今匡扶(注)已死,匡家无后,望求爹爹修一本章,保我那不久于人世的公爹出狱才是呀!”赵高因为一时相信了艳容,也就慨然允诺。 正在艳容陪着赵高修本时,秦二世上场了。赵高是边想边写,我既不能胡乱动作影响二世的唱念,又不能干坐在那里看戏,所以只能是神情专注地盯着父亲所修的本章。待秦二世突然闯入时,我匆忙地回避下场。 秦二世走后,我再次上场。当赵高念到“为父将辩冤本章呈于圣上”时,教就作出注意倾听的眼神。当他说到“匡扶已死,既往不咎了。”我不由得站起身来,冲口说出:“好一位有道的明君。”但是,恰恰在这时,我又联想到自己无辜遭劫的丈夫,心想:他如今逃到哪里去了呢?生死不明Ⅱ阿!所以我的表情便由下意识地欣喜,变成忧心忡忡地哀愁,一时竟陷入沉思。不料赵高又突然冒出一句:“恭喜我儿,贺喜我儿”。我在想,他给我贺喜未必是喜。但此时此际我心里总牵挂着无辜的丈夫,所以总有一丝侥幸,或许喜能从天降?于是随口问道:“女儿喜从何来?”然而,赵高却答道:“圣上观见我儿容貌美丽无比,”说到这儿,我立即觉得不妙,刚刚闪烁的一点希望光彩的眼睛,顿时变得暗淡了,我一面把脸转向右侧低视,一面仔细听着下文:“要纳进宫去,陪王伴驾。”啊,这简直是个晴天霹雳!我把眼猛地睁大,骇然变色,但是还抱着一丝幻想,希望父亲能够拒绝胡亥的无理要求。这时,我急切地追问:“爹爹是怎样回奏圣上?”赵高答:“明日早朝,送进宫去!”我怕自己听错了,便又重复追问:“什么?”回答仍是“送进宫去!”哎呀,我绝望了!下面一段戏里,有三次“叫头”,我从剧情出发,用三种不同的方法处理。 第一个“叫头”,我是用哽咽啜泣的声音喊出:“爹……爹……呀……!”此时,水袖跟着锣鼓轻慢地一摆二甩三抖上来,双手的动作配合着低沉的念白:“匡扶已死,三七未满,尸骨未寒,父乃当朝首相,位列三台,连羞辱之心你都无有了哇!”这段白要念得起伏跌宕打动人心,“匡扶”的“扶”字高、长,“已”字慢低,“死”字略带颤音,身子随着双手偏指面向右;“三七”平、长,“未满”哽咽,强念出声,双手向左半挽花儿,脸向右偏低,头与手同时微摆两下,流露出伤感,“父乃当朝首相,位列三台”要念得庄重,其中“当”字尤其要加再念出,“首相”二字压低连念,于敬重中含有讥讽;“连羞辱之心你都无有了畦”的“心”字提高,和“你”字连起来,读成“你你你……”。经过这样处理,这段台词的感情色彩就强烈了。接下去我把原来的四旬唱词改成了“一七”辙:“老爹爹你做事恣行无忌,对孤孀落井投石步步相逼。儿好比芙蓉花婷婷玉立,岂肯作失节妇惹人唾弃。”(由于我的文化水平低,不少热心的朋友,如王金璐的夫人李墨璎和高绍宾等同志都曾帮我修改过唱词,我深为感激。) 第二个“叫头”是在唱完上面四句唱,赵高念出“儿呀,难道你就不遵父命吗?”以后,我这时的心情是含有反抗的愠怒,因此“叫头”中“爹爹”二字的念法是干脆短重,表面上听似乎平淡,语气中却蕴含着不服,我先用低平的声调念:“先嫁由父母”,继之提高声调念出“后嫁由自身”。右手在前胸投袖,同时身子一晃,接着念道:“事到如今,由不得你了!”“如”字高昂,“今”字低沉,右手水袖随“今”字脱口反摆在胸前,双目怒视赵高,起唱:“从今后再休把父命提起,我情愿出你府颠沛流离”,接着,双手反袖,作欲走姿势。这时,赵高接念“你,你你你敢违抗圣旨?”这句话,象一记重锤敲在艳蓉的心上,不由大吃一惊!天哪,谁敢违抗圣旨啊!我不由自主地收回了欲走的姿势,停下来略微思索一下:一家人都惨遭杀害了,还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一死吗。管它什么父命、圣旨,索性拚了吧。想到这儿,决定抗旨不遵。在这一“惊”、二“想”,三下决心之后,我把双袖一翻,叫起了慢“叫头”。 第三个“叫头”是用仇恨、愤怒的语气叫出来的:“爹……爹……呀……”。“呀”字由平而高,拖得很长,结尾时嘎然顿住,水袖跟着一顿,向右一甩、左一摆,再一齐双抖手上,念:“慢说是,”本想说“圣上”,略一思索马上又改口“昏君的圣旨”,右手向右偏转,愤怒现于面目。下面再接念:“就是利刃青锋,将儿的首级割下,也是不能从命!” 以上就是我对三个“叫头”的不同处理。 接下去是赵高念“圣旨、父命,岂能由你!”我在这儿加了个“乱锤”,这样既可以渲染赵艳容对父亲的怨怒,也可以表达出她的内心慌乱,因为她毕竟是个年轻女子,不可能处处胸有成竹。我在这“乱锤”的烘托中,作了一些动作,然后起“飞板’’唱:“似这等疾风骤雨摧桃李,一阵阵心如焚我暗暗焦急。” 这以后,哑奴向我暗示,要我抓脸、扯发、撕衣。我在这里也有三个动作:一是一愣,二是领悟,三是怕赵高发觉,急用水袖遮掩,同时偷看赵高的动静。当我确信赵高无所察觉,随着锣鼓经双翻水袖,一个姿势偏左,一个姿势偏右。在底下的一段大过门儿里,也用动作充填起来。过门奏完,我唱“飞板”:“无奈何我打乱青丝钗环委地”,“委”字高,“地”字拖长腔。接着,碎步退后再向前,水袖云手翻上去,再向左反抖左胳膊上,身上微晃两下,跑下场去。改妆后上场,接唱“抓花容,脱绣履,撕破罗衣。”唱“抓花容”时是按陈伯华大姐的演法,我又略加了一点手软发抖,最后一狠心,抓了一把。心想:抓吧,不抓也不行呀!唱“脱绣履”的“脱”字时,我右手上翻水袖,随腔向左转,唱到“绣”字时,左手慢挽手花,身子微微慢晃、蹲下,做左手脱右鞋姿势,唱“履”字时,左手翻起水袖,随唱腔向右慢转,右手挽手花,身子微微摇晃着蹲下,做右手脱左鞋姿势。下面脚步不动,只是左右一拧,这两个脱鞋姿势,既合理又美观。到“撕破罗衣”,要唱出内心的愤怒。(未完待续) 注:京剧本中艳容之夫名匡忠,匡忠之父名匡扶。豫剧本则称赵夫为匡扶,扶父名匡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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