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代,杨小楼已逐渐形成他自己的流派,内外行一致拥护,尊之为国剧宗师。他先后组织了桐馨社、中兴社、松庆社、崇林社、双胜社、永胜社,自挑大梁。当时的旦角演员梅兰芳、尚小云、荀慧生、林颦卿、朱琴心,老生演员余叔岩、刘鸿升、高庆奎,王又宸等,都与他合作过。上演剧目,当然是小楼大轴。
但是杨小楼从不骄盈自高,他从集体事业出发,时常在同班角色的剧目中,诚心诚意地充当配角,锦上添花,更增异彩。
一九一七年三月,梅兰芳首排全部《春秋配》,杨小楼配演张雁行。论角色的排列,姜秋莲第一,李春发第二,张秋鸾第三,张雁行第四。小楼就充当这第四位的配角,演来特别认真。
一九二一年,梅兰芳演《金山寺》于大轴,杨小楼配演伽蓝,俊扮不勾脸,起打时与龟帅加入了“抛叉”,繁重处不下于《金钱豹》。当时演《金山寺》,并无出手。武打场子借重于伽蓝与风火二童。小楼演来,更收豹尾击石之效。
一九二三年,梅兰芳已自将一军,旦角换了朱琴心,是年六月十八日,适值旧历端阳。演出了应节戏《盗仙草》,朱琴心饰白蛇,小楼为之配演鹤童,更由许德义配演鹿童,玉翠攒花,煞是好看。小楼则于前场加演《麒麟阁》,以资号召。然朱琴心得此一助,声誉鹊起。后来朱琴心排演新剧《陈圆圆》,小楼为之配演吴三桂,烘云托月,珠联鐾合。
一九二五年,朱琴心辞班,荀慧生加入合作,六月二十八日,慧生演《大英杰烈》于大轴,小楼为之配演皇甫刚。会阵一场,慧生以陈秀英假扮男装,冒皇甫刚之名,与真皇甫刚见面,不但妙趣横生,起打也相当精彩。致使荀慧生终身不忘,后再演此,总是十分注意皇甫刚的人选,时常自豪地说:“这个角色,当年是杨老板给我配的!”
一九二六年,高庆奎已露头角,在小楼班中,颇受重视。一月二十二日,高庆奎初演全部《浔阳楼》,戏从刘唐下书起,接《乌龙院》《坐楼杀惜》,连演“发配”“夺鱼”“题诗”“诈疯”“法场”,由金碧艳饰阎惜娇,侯喜瑞饰刘唐,蒋少奎饰李逵,范宝亭饰张顺。而杨小楼则在后场起打时,饰演一个没有名姓的兵马都监。按《嘉兴府》陈殿勇的路数,酣战法场。由他的得力助手许德义、迟月亭、傅小山等分饰梁山好汉。几场武打,真是“铁骑突出刀枪鸣”,阗然而兴,戛然而止。文场旖旎,武场婀娜,观众热烈欢迎,并不以小楼演配角而轻视小楼,反盛称其提携后进,有利于京剧事业的发展。
京剧的演出,本来是一个互为辉映的艺术整体。杨小楼以国剧宗师的地位,诚心诚意地充当配角,这种精神今天很值得我们学习。 |